同事廖杲在微信朋友圈写了这么一段话:《查理周刊》的”大尺度”并非是推动社会思考、自省、完善制度、曝光真相的勇敢,并不是帮助社会公众理解问题,而是在消费隔阂和冲突。当然,他是在转发另一则微信《我不是查理:另一种声音》的评论上配了这段话的。
前年,去法国交流,我与法国的同行确实也交流过关于像《查理周刊》此类刊物的看法,必须承认,廖杲的看法也是当时我们的大致看法,事实上,这也是对上述微信印象深刻的理由。
换句话说,《查理周刊》远谈不上是一家伟大的媒体,很难将之与正义和深刻联系起来,说真的,我当时就很赞同法国同行对它的评论,这是一种刺耳的声音。
但就是这种刺耳的声音,在它遭受恐怖袭击之后,我们看到的却依然是,人们毫无例外的同情和支持,发生在巴黎街头的声援游行,是近期最令人感动的图景之一。
这样的图景让我思考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人们对于这些未必有很好体验的刺耳声音依然表达了高度尊重呢?
在众声喧哗的当下,几乎每时每刻,我们都主动或被动地接触到各种各样的刺耳的、不友好的甚至冒犯基本常识的声音,如何对待这些声音事实上已成为了我们一个不容规避的社会课题。
对于这些声音,难道只有严禁一途吗?
无数的历史经验已经证明,即使我们用最具智慧的方法,也不能完全阻止错误思想或邪恶观念的产生,压抑与强制只能带来更坏的社会舆论环境,正如密尔所说的那样:尊重个体自由从长远来看,会导致最大的人类幸福。允许大多数人强制异议者保持沉默或抑制自由思考者,可能会使目前的功利最大化,可是从长远来看,这会使社会变得更坏,更加缺乏快乐。
为什么密尔会这样认为呢?在我看来,就算那些刺耳声音存在种种显而易见的错谬,但也非常有可能,而且事实上也通常是包含着部分真理。毕竟任何普遍意见,又或主流观点,都不可能囊括全部真理,只有让各种观点彼此辩驳印证,真理才会越辩越明。如果我们把语言看作是思想的表达与描写,尊重这种种刺耳声音,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为了保持思想市场的多样性,保持思想市场的必要活力,而思想活力的保持,事实上也就保持着人类面对美好未来的种种可能和路径并维护着这个社会必要的平衡。
在这一点上,生物界的多样性和思想的多样性一样,对于人类的未来来说,同样不可或缺。
所以对于这种刺耳声音,布兰代斯也曾说过,如果有足够时间,应当让人们借助讨论揭示谬误,通过教育祛除邪念,靠更多言论矫正异议,而非强制他人噤声沉默。在这里宽容是一方面,尊重也是题中之义。
在此次街头游行,据说来了很多国家的政府首脑,你很难说,他们来只是为了凑热闹或者作秀,事实上,除了谴责暴力与血腥,相信他们也看到了言论自由和思想多样化的重要价值,看到的是人类执着前行的核心动力。
现实中,我们必须承认,对于类似《查理周刊》这样的刺耳声音,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认识到它的价值与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