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如何构建新型大国关系,对新型国际关系和国际秩序的演变很重要。我认为,关键在于美国能否从军事结盟体系中慢慢解套,学习借鉴中国外交上的结伴不结盟战略。
结盟体系正在成为美国外交的负资产。按照大国兴衰的常识,一个大国的军事开支和承诺一旦超出国家财政的承受限度,必然会慢慢走向衰落。据统计,美国在海外有一千多个军事基地;美国同时在亚欧大陆的东西部形成庞大军事结盟体系;冷战结束后,美国本应抓住和平发展机遇,但美国军费开支一度达到相当于世界其他所有国家军费开支的总和,简直匪夷所思。
上述现象看上去是美国的优势,但实际上正在成为美国的负担和劣势。以军事结盟的承诺来看,军事结盟正在成为美国外交的负资产,不少美国学者对此也有所反思。”9·11″事件后不久,美国两个政治学者沃尔特和米尔斯海默联合撰写了《以色列院外游说集团与美国外交政策》一书,其核心观点就是以色列在美国庞大的游说集团,绑架了美国对中东的外交政策,使美国在中东为了以色列而承担过多承诺,损害了美国国家利益。在亚太,美国个别不安分的结盟国家仗着结盟体系保护,采取冒进的外交政策,频繁试探美国的军事承诺信用,无异于在绑架美国亚太外交。
结盟体系让美国到处用兵也是”蛮拼的”。历史上再强大的国家,也经不起频繁用兵的折腾。当然,这个国家通过用兵来生财,或者刻意搞乱他国来牟利,另当别论。按照统计,二战结束后美国几乎每年都在海外用兵。冷战结束后,用兵更是不减。但我们也看到,不少地区针对美国的”游击战”,也让美国军队疲于奔命。美国到处找”敌人”,但有时发现”敌人”来无影去无踪,按下葫芦冒出瓢,很被动,被打了还问出”别人为什么恨我”这样的问题来。
从这个意义上说,美国在军事结盟政治上可能需要一场外交革命,以应对变化了的国际环境。这方面,中国走在时代前面。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把结伴作为全方位外交重点方向,致力于构建有利于世界和平发展的结伴不结盟体系。结伴是”交朋友”的合作共赢思维,结盟是”找敌人”的冷战对抗思维。目前,中国已与67个国家、5个国际组织构建了72对伙伴关系,确实为新型国际关系和国际秩序建设提供了一个范例,而中国自身也从这一结伴体系中享受着好处,并推动着世界的和平发展潮流。
21世纪的大国关系竞赛重点是比”交朋友”的结伴速度而不是”找敌人”的结盟速度。结盟政治把国际政治文化搞坏了,是一种向下竞争的互害思维,吹灭了别人的灯,烧了自己的胡子。结伴政治是营造国际政治的信任文化,大家和平发展,合作共赢,是一种向上竞争的互利思维。我认为,美国如果逐步从军事结盟体系中解套,学习中国外交结伴不结盟的智慧,对美国自身以及对新型国际关系和国际秩序建设都有利。因此,国际社会要鼓励、帮助和支持美国国内的和平发展派或者”鸽派”。▲(作者是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