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黑人的“美国问题”

美国弗格森市白人警察射杀黑人青年和纽约市白人警察扼杀黑人男子案余波未平,亚利桑那州菲尼克斯市12月2日晚再次发生白人警察枪杀手无寸铁的黑人事件。情势发展超出了案件本身的是非曲直,直指深层次的”美国问题”:马丁·路德·金之后几十年,黑人群体依然未能真正融入美国社会,成为警察执法对象的几率仍然远远高于白人。”没有歧视的歧视”让黑人群体中的不满情绪在积累,弗格森事件更象是这种情绪的破坏性爆发,美国的种族问题也由此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空前的骚乱

波及全美37个州170个城市

8月9日,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县弗格森镇白人警察戴伦·威尔逊开枪打死18岁黑人青年迈克尔·布朗,引发当地民众走上街头持续抗议。经过一系列听证会,密苏里州大陪审团11月24日做出决定不起诉涉案警察威尔逊,弗格森镇的怒火立刻被引爆,和平抗议演变为暴乱,出现了大规模抢劫及纵火事件,一些商店被烧毁。

密苏里州州长不得不调集2200名国民警卫队队员来应对可能出现的暴力事件。不满情绪迅速蔓延至全美,形成了几十年来最大的抗议浪潮。

愤怒的抗议民众高呼”还我公正”、”阻止种族主义凶手”等口号游行,多辆警车及一些沿街店铺被点燃,空气中弥漫着催泪弹的刺鼻味道,空中盘旋着直升机,荷枪实弹的警察驱散人群,并不时拘捕抗议者。

据统计,在短短两三天之内,全美已经有37个州170个城市的民众参与游行示威,其中包括波士顿、纽约、洛杉矶、达拉斯、费城、芝加哥等。警方宣布抗议示威是”非法集会”,警告参与示威者和记者都面临被逮捕的风险。

另外,在加拿大、英国等多国也出现了声援弗格森的示威活动。

菲尼克斯市枪杀黑人案事发后,数百名示威者12月4日晚走上菲尼克斯市街头。他们聚集在警察局前,还一度封锁街道。

“公平”的歧视

美国大学”愈来愈白”

关于种族偏见的一个经典研究是,心理学家做过一次照片辨识对比实验,结果让人大吃一惊。第一张照片中是两个白人男子在打架,一人拿刀,一人赤手空拳。第二张照片是一个白人男子和一个黑人男子打架,白人拿刀,黑人赤手空拳。看完第一张照片,当被问道是谁拿刀时,大部分实验对象都能回答正确。可是看完第二张照片时,大部分实验对象,不管白人还是黑人,都说拿刀的是黑人男子!

早在弗格森案大陪审团的判决结果出来之前,就有人呼吁要进行一场”全国范围的对话讨论种族问题”。可是,一些美国学者和心理学家认为,这样的对话不会有任何结果。因为谈到种族主义时,白人和少数族裔所指的内容是不同的。上述的实验就说明了这一点。

还有一个著名实验,说明了隐形种族歧视是如何影响一个人的具体经济前景的。芝加哥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的教授们针对1300份招聘广告,发送了5000份虚拟的应聘者简历,每份简历列出的资历都差不多,只有一点不同:有些简历的姓名看起来是白种美国人的,另一些看起来像是非洲裔美国人的。结果是,前一种获得面试通知的机会比后一种多了50%!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院社会学学者丹尼尔·阿梅斯说,名字听起来是白种美国人的人,可能不会觉得自己有种族偏见,”如果你问一个招聘者,他一定会说没有偏见。他们没撒谎,因为这种歧视是看不见的,招聘者自己也未必会意识到。”

不久前,美国一项研究发现,美国大学的不平等现象愈来愈显著,社会经济地位低的学生进入大学的比例远低于社会经济地位高的学生,不少名牌大学集中录取富家白人青年,黑人学生比例一直在减少。有学者直言,美国大学有”愈来愈白”的现象。

在美国竞争最激烈的顶尖大学里,74%的学生来自前四分之一富裕人口,只有3%来自后四分之一人口,这中间的25倍差距,足以显示财富对学生进大学的决定性影响。黑人学生的毕业率也很低,中途辍学的人越来越多,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钱。而这又会最终影响到他们的就业率及收入,形成了恶性循环。

敏感的神经

“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遗产”

在第一任黑人总统奥巴马的任期内,类似案件并不是第一次,此前白人协警齐默曼射杀黑人少年马丁一案中,即便奥巴马站在了马丁一边,但最终齐默曼被判无罪。

在11月24日的电视演说中,奥巴马坦言美国存在”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遗产”,且警察和有色人种社区间的严重不信任”并非弗格森一地,而是全美国的一个问题”。

美国的种族问题从来不是秘密。即使在纽约、华盛顿这样的城市,走在黑人社区里,鲜少看到几个白人,亚裔更少。半个多世纪以来,美国多次爆发大规模种族骚乱。

弗格森案触动了美国人两个敏感的神经:种族矛盾和警民矛盾。

弗格森镇历史上曾实行过种族隔离政策。虽然目前该镇人口中黑人占三分之二,但白人在当地的行政、执法、教育等机构内均占主导地位。例如,弗格森市政委员会6名成员中只有一名黑人,警察局53名警察中只有3名黑人,管理机构代表性的不足使得政府难以与少数族裔民众进行有效的沟通。

此外,当地22%的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黑人尤其贫困。有评论称,死者迈克·布朗已经18岁,马上就要上大学了。这样一个应该有着”美好前程”的黑人青年被白人警察枪杀,令少数族裔更加愤怒。
美国警察”不好惹”也同样出名。记者曾经遭遇”占领华尔街”运动的警方清场。只要警方一声令下,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还不后退,警察都会毫不留情地驱赶,甚至”动手”。

美国警察可以对任何自认为的威胁主动采取暴力行动,常被诟病”执法过度”。美国哈佛大学教授格特纳对媒体指出,弗格森枪击案的无罪判决并不令人意外,因为美国法律赋予警察过多权力,比如先开枪再讲法律。如果今后不对警察权力予以限制,在美国还会出现更多的类似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