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微信中读到一篇提名为《张之洞关于如何对待传统文化的思考及启示》的文章，作者认为张之洞在戊戌变法前夕所发表了的《劝学篇》，是学习西方现代文化过程中，如何对待传统文化等，做了非常系统的论述，作者说，今天看《劝学篇》，其中不乏真知灼见。
据我的了解，张之洞由于深受传统文化影响，在1898年的时候，因年事已高，且身居高位，推出《劝学篇》就是他反对变法改革的宣言。其基本思想，是传授中国传统的经史之学，这是一切学问的基础，要放在率先的地位，然后再学习西学中有用的东西，以补中学的不足。张之洞把传统文化的内容概括为经、史、子、集，尤其强调“明纲”，认为三纲五常是我中国文化的本原，以此反对维新派的君主立宪。他把西学概括为西史、西艺、西政三部分，再次强调“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以他当时的目的是为了强化清朝君主的专制，从而强烈的反对政治改革，具有明显的保守性、反动性。但是，将他的论述引用在我们今天要复兴中国文化这层意义上，确实具有借鉴和参考的现实作用。
您读到这里，以为我在写一篇政论？显然不是，我只想以张之洞五短身材而一生显贵的趣事。中国古代官场，讲究“身、言、书、判”，作为条件之首的“身”，就是要相貌堂堂，但张之洞是出了名的矮子，所谓五短身材，但他照样可以是中国晚清的四大名臣。论其官衔，实在是大了去了，曾任山西巡抚、两广总督、湖广总督、两江总督、军机大臣等职，即是洋务派主要代表人物、又是终止政治改革领军人物。
与同时代中兴名臣相比，他从来没有像曾国藩那样走红朝廷，也没有左宗棠那样的牛气冲天，更没有李鸿章那样位高权重。但令人称奇的是，在政局动荡、国势颓废、人心背离的晚清朝廷中，他竟然一生都在升官，从未被贬过，甚至没有受过任何处分，并最终成为慈禧临终时候的托孤重臣。
传统文化中的“五福”，原出于《书经》和《洪范》。是中华民族幸福观的至尊标准。五福的第一福是“长寿”，第二福是“富贵”，第三福是“康宁”，第四福是“好德”，第五福是“善终”。以此对照五短身材的张之洞，就是五福齐全。但他在生活中，却是一个非常奇葩的人物，还有些奇异的怪癖。在张之洞仕途生涯中，根本不按传统文化出牌，连作息时间也是随心所欲。每天下午两点上床入睡，到晚上十点钟才起床办公。幕僚或下属有事，只能在半夜前来谒见，谒见不了的，就要等到第二天早上。他是越晚精神越好，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是他特别兴奋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倍儿精神。在晚上，他要是和谁谈得高兴，就会彻夜相谈，也从来不管别人困不困。直到他升任山西巡抚之后，才将他起床时间调到每天的凌晨一点，凌晨三点钟开始办公，早上七点接见下级官员。等到他接见下属高官时候，他开始犯困。常常是一边属官向他汇报工作，他一边趴在办公桌上鼾声大作。以张之洞非常欣赏的袁世凯为例，有一次，袁世凯到张府做客，两人相谈甚欢，可是聊着聊着，张之洞居然趴在椅子上睡着了，搞得袁世凯瞠目结舌，非常尴尬。
张之洞的吃相简直是绝无仅有的搞笑。张之洞非常喜欢猫，在家里养了几十只猫，而这群猫又特别能闹腾，整天闹的不消停。在张之洞的书报、文件上尽是猫屎，可他毫不介意，取出手帕擦擦也就没事了。不仅如此，张之洞还在吃相上与猫保持一致，所有人吃饭时，一定是端坐桌前，捧碗举筷，他不是，张之洞是蹲在椅子上，猫着腰，双手搭在桌子上进食。
张之洞出身于官宦之家，科举及第又早，不懂节俭，生活非常奢侈，常常入不敷出，不得不让下人去当铺典当。武昌的大当铺当时有一条规定：凡是总督衙门拿皮箱来当，不用开箱查验里面是什么东西，也不管箱子里有没有东西，每个箱子可以当200两银子，按照箱子的数量付足银两。张之洞也就成了当铺的常客，但纵览他一生的品行，为官清廉是出了名的。
从张之洞奇葩故事中就可以看出，人虽有相，但不可貌相。五短身材不是上等之相，但却有一生富贵，官运直上的之运。张之洞的奇葩举止，无论从修养、还是养生方面去参照传统中国文化，几乎是格格不入，这就说明，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是不计较于行为细节，不在乎习惯嗜好，只在乎于的是学养和才干、品行和修为。当您看到张之洞在生命即将油尽灯枯的临终之前，给子孙留下的遗嘱中写到的：“人总有一死，你们无须悲痛，我生平学术治术，所行者不过十之四五，所幸心术则大中至正。为官四十多年，勤奋做事，不谋私利，到死房不增一间，地不加一亩，可以无愧祖宗……”今天有多少权高位重的为官者将汗颜、无地自容。
李建军写于中国文化研究会
2016年3月15日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