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作品对英美文化影响巨大。
BBC艺术事务编辑威尔·岗帕兹分析说,在一个文化潮流变幻莫常的时代,为何莎士比亚的文学作品仍在世界各地经久不衰。
英国文豪莎士比亚逝世已有400多年了,但是他的作品具有永恒的魅力,并且不断地被世界各地的人们改编成各种艺术戏剧诗歌等艺术作品。
无论是莎翁自己当年写下的作品,还是他在朋友的帮助下写的,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最关键的是,在4个世纪后,被认为由他创作的37部戏剧继续在全世界引起观众的巨大共鸣。这是真正非同凡响。
一般来讲,大多数艺术品都会渐渐过时,然后消失。
有些艺术作品能留存下来,成为有趣的历史记忆,或是变成崇拜的偶像。
但莎士比亚完全不同。
莎翁在伊丽莎白时代剧作没有与都铎宫廷恶臭同流合污,而是与时俱进,超越时代,经久不衰。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剧作的主题和思想保持着当代性,而且还随着他对乱伦,谋杀,种族主义,性别歧视,疯狂,背叛和战争等题材的探索,表现出他的思想的深邃。
他的天才体现在他的写作风格以及对人物的刻画入木三分,而他的作品经久不衰的原因则可能归于他创造的所有人物具有模糊的多重自我。
威廉·莎士比亚总是戴着一个面具写作。
他的戏剧充满着见解,但他很少透露自己的观点,不设简单道德预判,这使他的作品自然地可以被人们利用,按照自己的目的来解释作品内涵。
因此,在美国独立战争(1775-1783)中,交战双方都以哈姆雷特著名的独白“是生存还是死亡”来召唤士兵,认为这句话特别体现了他们的理想。
同样的是,在几十年后,美国南部各州反对北方各州提出废奴法案,双方都举例苔丝德蒙娜(白人妇女)对奥赛罗(黑人)的爱情故事,以此来说明他们的观点的合法性。
实际上,如果纵览整个北美殖民地的历史,都可以发现一些例子。莎士比亚从未到访过,而且对当地重大政治和社会转变所知甚少,但是他的作品却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就这个题目,完全可以写出一本很好的书。哥伦比亚大学的一位英语教授正是这样做的。
詹姆斯·夏皮罗(James Shapiro)是一位学者,他不仅研究莎士比亚,而且还从莎翁作品中学到许多讲故事的技巧。
他撰写的《分裂的美国中的莎士比亚:他的戏剧告诉我们关于我们的过去和未来》(Shakespeare in a Divided America: What his Plays Tell us About Our Past and Future)是一部朴实无华,事实充份,文笔轻松,却经过一丝不苟的研究的著作,书中论述了过去200年中,在美国发生的7个具有重大政治意义的历史时刻。
这本书可一点也没书呆子气。
书中没有谈论英文诗歌的五步抑扬格,或是所谓的高深难懂的知识。与此正相反,本书的目的是将莎士比亚从象牙塔中请出来,以证明整个世界确实是一个大舞台,而我们每个人都只不过是个演员。
夏皮罗的书从当今开始,以当今结束,讲述了一个有关在纽约公共剧院近期上演《朱利叶斯·凯撒》的故事,其中明确地暗示着美国现任总统是被冠同名的古罗马领导人。我们都知道他的命运是什么?布鲁图斯(刺杀行动主谋)肯定晓得。
我不会进一步深入探讨这个特定的当代故事,因为这样就太过分了。我是想说,这个例子有力证明莎士比亚戏剧的普遍价值和巨大影响力。
想想任何重大的世界事件,然后想想每一个无关紧要的时刻,你都会发现莎士比亚已经以优美的诗句入木三分地完美地捕捉到它。
美国总统亚伯拉罕·林肯就是一位莎士比亚的狂热粉丝。暗杀他的那名年轻人也是如此。
同样的莎翁迷还包括前总统比尔·克林顿和他的性丑闻女友莫妮卡·莱温斯基。后者在1997年情人节时,将下面这则广告刊登在《华盛顿邮报》上:
英俊
乘着爱的轻翼,
我飞越这高墙,
砖垣石壁阻挡不住爱的力量,
爱之所能即敢作敢当。
节选自《罗密欧与朱丽叶》
情人节快乐
莫
正如夏皮罗在书中解释的那样,这份公开的爱语是献给当时的美国总统,因为克林顿也是莎士比亚迷,他应该会注意到莱温斯基使用了罗密欧而不是朱丽叶所说的一段话。这个性别换位可能会让那位喜欢变装戏剧的伟大剧作家莞尔一笑。
但是夏皮罗这本书也并不是全部谈论莎士比亚。
这本书的主题是美国及其历史,宏观描述了英国早期移民抵达美洲的历史:一群英国的清教徒1620年(莎士比亚去世4年后)乘坐“五月花”号经过非常艰难的航行,穿越大西洋后抵达美洲。作为清教徒,他们并不喜欢戏剧。而莎士比亚也不喜欢清教徒,从他在浪漫喜剧《第十二夜》中借高傲的马伏里奥之口嘲弄清教徒的方式可以做出这个推论。
然而,英国早期移民的追随者也把莎士比亚带到了北美大陆。很快,莎士比亚作品,圣经和苹果派一起成为美国文化的主要象征。莎士比亚代表了北美殖民过程的文化根源,美国的领导人视自己为盎格鲁-撒克逊人,也可以宣称莎士比亚属于美国。
可以说,莎士比亚是他们美国人永恒的桂冠诗人。
夏皮罗发现,在美国艰难的种族关系历史中可以找到了莎士比亚,他把莎士比亚视为内乱和阶级冲突中的一个主角,在20世纪初美国在应对移民潮时也把莎士比亚当做一个工具。
所有这些都并非无缘无故。莎士比亚确实是所有这些事件中的一个演员。但是他并不总是像夏皮罗有时所暗示的那样是主角。
举个例子,夏皮罗的叙事偶尔会偏离主题,将读者引入沉闷的小巷和曲折的走廊,这说明了他对美国戏剧的深刻了解,但偏离了主题,不利于把握宏观的叙事方向。
夏皮罗讲述了热门音乐剧《亲亲我吧,凯特》的故事,这是一个非常生动的例子。一个年轻的制片人观看到一对著名的戏剧界已婚夫妇在扮演沙剧《驯悍记》的主角期间在后台发生争吵,于是编写出了这出著名的百老汇音乐剧。另一个例子是电影《莎翁情史》(Shakespeare in Love),这个电影有点累赘,但是被身败名裂的制片人哈维·韦恩斯坦大力捧红。
关于研究莎士比亚的著作不计其数,关于研究美国历史的著作也是数不胜数,但是夏皮罗却以精湛技巧将两大主题有机融合在一起,内容读来鲜活灵动,妙趣横生。
(文章来源:B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