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农村铅污染问题不容忽视

记者老家在安徽省界首市田营镇魏窑村。春节返乡,记者真切地感受到家乡经济在发展,老乡收入在提高,与此同时,环境污染、农村教育等问题引人深思。尤其是血铅中毒的村民,中毒、排毒、中毒,直到身体废掉无法再干体力活,拿不到任何补偿,不得不辞工回家,空缺的岗位会立即填补上新劳力,周而复始,令人心酸。粪堆不见了,小汽车多了

还没到家,就感受到了家乡的变化:以往路边的柴草堆、粪堆看不到了,路两旁栽上了白玉兰、冬青树,临路房屋一律刷上了白色涂料,映入眼中的村容村貌整洁有序。这让记者这个返乡者心中倍感舒坦。

比村容变化更大的,是人的变化。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儿时伙伴,如今不少人购置了家庭汽车,不管是外出务工的,还是在家经商或者规模种植的,一个个显得意气风发。即使在距离村南一公里左右的铅厂工业园区上班,也可以拿到一个月三四千元的工资。

与经济快速发展相对应,年轻人结婚置办彩礼水涨船高,没有10多万元很难顺利办下来,这笔资金还不包括在村里建自住房、在城里买商品房的前期”硬件”准备。

小河鱼虾死绝,”铅高”村民挂吊水排毒

在记者家房屋后面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一条说不上名字的小河流过。记得小时候,这条小河鱼多水清,每年夏天旺水季,一群小伙伴下水捕鱼或钓鱼,或者挖黄鳝、捉泥鳅,留下了无数美好回忆。如今,由于来自小河上游的污水排放,这条小河变成了异味熏人、鱼虾死绝的臭水沟,白色的污水漂浮着一团团油腻物。

很多村民抱怨说,如今这污水浇地抗旱庄稼死,赤脚下水马上就起一片红疹子。这条长达10多公里的小河最终流入沙颍河——淮河最大支流。想想如果一条条毛细血管都是如此的话,那么淮河治污问题将”难于上青天”。

如果说河水污染尚可以忍受,血铅中毒问题则来得让村民们猝不及防。在过去几年,血铅中毒问题屡次引爆舆论,但是在皖豫交界的乡村,这个话题早已稀松平常得让人觉得麻木,更让人觉得心酸。

在村里乡亲们的话语里,他们称”血铅中毒”为”铅高”,唯一的应对方式就是去”挂吊水、排铅毒”。他们对”铅高”的症状很熟悉,呕吐恶心、浑身乏力、干不了活等,一旦觉得身体不适,十有八九是因为”铅高”,有条件的会进行检测后确诊血铅含量再决定是否”排铅毒”,没条件的就直接跑到私人诊所,直接挂几瓶吊水给身体”排铅毒”。

记者咨询医生了解到,简单直接地挂吊水降低人体血铅含量,固然可以缓解血铅中毒症状,但是这种强制用药排出体内过量血铅的方式,同时也会将身体内的其他重金属一起排出,这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如此严重的身体伤害,在村民的观念中仅仅停留在”干不了重活”的认识上。一些因为多次排铅导致身体虚弱到无法继续工作的村民,抱着自认倒霉的心态,离开铅厂,然后再由新一批的劳动力马上补到空缺的岗位上。如此循环往复,旧人离开,新人补充。村民们除了抱怨,不知道该如何维权,也不知道该通过什么渠道维权。

村民习惯把工业园区内的涉铅企业统称为铅厂,其实园区内的涉铅企业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铅冶炼企业,另一类是使用铅作为主要原料的蓄电池生产企业。铅冶炼企业从10多年前的土法炼铅,已经升级到现在的国内最先进的铅冶炼工艺,同时蓄电池企业去年也普遍升级工艺,车间环境有所改善,工厂环保要求越来越高。不过,由于园区涉铅企业数量比过去增加了很多,仍有一些工人出现血铅超标问题。

小学校硬件好了,老师学生走了

除了污染问题,农村教育问题同样发人深省。记者闲暇之余走进儿时就读的小学,发现同样也是今非昔比。记者在这里上学的时候,这个小学校园连大门都没有,用碎砖头垒砌成两个支撑柱,架上一条木板,就是一排十来个学生的共用课桌。

如今,这个小学的大铁门锃亮,红油漆刷写的”魏窑小学”格外醒目。但是,与升级的硬件相比,学生师资却反比下滑,当初我们一班五六十人,现在全校只十多名学生。

很多人看到这种状况,认为这是农村的凋敝,但是记者却认为,这更是农民的生机希望。但凡经济条件稍好的家庭,都会选择把孩子送到县城读书,和城里共享优质教育资源。

今天的农村早已不是儿时生活过的农村,这里是经济快速发展的热土,这里存在着环保污染与经济发展的直接冲突。这里能看到凋敝的衰象,也能看到希望的生机。(2月25日新华社合肥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