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时间3月3日凌晨，美国联邦执法机构对南加州3个县的华人“月子中心”进行突袭，数十家“月子中心”被抄，其中3家公司被列为调查对象。美联社称，这是迄今为止美国联邦国土安全部门对所谓“生育旅游（Maternity tourists)”采取的最大规模行动，向那些隐秘的“月子中心”发出强烈信息。随之而来的是联邦执法对一些“月子中心”涉嫌签证欺诈等违法行为开始调查，待产及产后恢复的部分华人妇女及其家属被法庭认定为“证人”。现在的情况是一些“月子中心”关门，而一些“证人”不辞而别返回大陆。显然，最终的结果是一些华人的“美国梦”鸡飞蛋打。那么，“月子中心”兴衰给了我们怎样的启示？
在美国生孩子就可获得美国公民身份，这是美国宪法第14修正案的主要内容。简言之，就是“出生公民权”。但“出生公民权”一直存有争议，由此还产生一个专有名词“定锚婴儿”——非法移民在美国生的婴儿。根据1965年修改的移民法，“定锚婴儿”在21岁后可以为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申请绿卡。这一体现美国精神但在司法领域是灰色地带的法律，成为一些人实现“美国梦”的途径。
事实上，来自拉美、亚洲及世界各地的孕妇涌入美国生孩子的情况，很早就开始，且增速惊人。以往是以西班牙裔等居多。皮尤拉美裔中心的研究报告显示，2003年，非法移民的子女中，63%是美国公民；到2008年，此数字升至73%。全美范围内，有380万非法移民至少有一个孩子是美国公民。另有统计显示，每年在美国出生的“定锚婴儿”有30万。如此庞大的群体并非没有给美国社会带来问题，特别是亚利桑那州严苛的移民法引起争议后，“定锚婴儿”更引起社区关注。2010年，“定锚婴儿”名列《时代》杂志全年10大热门词汇第6位就是例证。
自上世纪80年代开始，包括台湾和大陆的华人孕妇开始增加，一般认为，南加州最早的华人“月子中心”是由来自的台湾移民经营的；但形成规模是在越来越多的大陆移民涌入之后。笔者曾做过了解，在美国开办月子中心这类营业场所，第一要有执照也就是要取得合法经营权，第二不能私搭乱建，第三要有专业人员，第四要符合一个房子最多住多少人的规定。所谓合法经营主要是指依法纳税。在加州洛杉矶县，注册公司是可以用住宅作为经营场所的，但一般只是用于办公。如果另有商业用途，如开餐馆、办幼儿园和食杂店等，需要当地市政府审批。而月子中心相当于租房，是很正常的，“不正常”的是给租客（孕妇）提供餐饮，但如双方同意，法律是无法干涉的。显然，“月子中心”的业者在为孕妇提供服务的同时获得了经济效益，孕妇拿钱愿意，两厢情愿，“货源”也不会不断，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生意。
在华人“月子中心”蓬勃发展的同时，存在的问题也日渐严重。由于利益驱使和市场需求，加上地方政府并没有适用的法规及时进行查处，使得一些问题越来越严重，有的开始涉嫌违反联邦法。最常见的问题就是“扰民”和违反相关的房屋和营建法规，比如成群结队的孕妇在居民区穿梭、大声喧哗、房屋随意改建以及乱扔垃圾等。此外，有些月子中心的卫生、护理和饮食条件等无法满足联邦或州政府的标准，电器设施方面存在违法和安全方面的隐患。最大的问题是，有“月子中心”为争取国内的客源，铤而走险制作假邀请骗取签证。
南加州奇诺岗市的主流社区民众曾经成立“不要在奇诺岗”的组织并上街游行，抗议该地区由华人经营的“月子中心”，逼迫奇诺岗市政府勒令当地的“月子中心”停业。基于一些民意，美国政府对月子中心问题也采取了一些措施。洛杉矶县2013年组建了一个接受对月子中心投诉的特别小组，28家月子中心被举报，但并没有通过专门禁止生育旅游的法令。2013年美国国会也有一项提案，在这美国出生的婴儿若想获得美国公民资格，其父母中必须有1人是美国公民，但这项提案从未被表决。一个州众议院还有一项这样的提案，在指定区域外经营月子中心将被定为轻罪，但未获通过。
政府在行政方面的无作为，并不等于执法机构无作为。联邦移民执法局（ICE）筹备对南加 州“月子中心”的搜捕行动已经筹划了2年之久，其中包括派出便衣探员扮作有意来美生子的孕妇，向月子中心收集如何申请签证、如何应付美国领事官的面谈、进入美国海关的入关攻略技巧、到美国后如何延长签证、如何申请住院生子、如何办理婴儿出生文件和如何安全返国等相关的证据。调查的对象包括在中国招募客户的中介公司、在美国接应的月子中心以及向孕妇提供服务的在美相关服务行业人员。
“月子中心”兴旺的原因是在美国出生的孩子可以获得美国公民的身份。虽然孕妇可以到美国并在美国生孩子，但在申请美国签证时不能撒谎。而一些“月子中心”在中国大陆对孕妇进行所谓的培训，就是告知孕妇要撒谎并如何撒谎，这样他们在申请签证时来美国的动机就不会被怀疑。假扮孕妇的联邦特工卧底曾得到在中国的培训人员制作就业和收入信息的帮助，以便确保得到旅游签证，这名卧底特工还被鼓励从夏威夷入境，因为比洛杉矶的海关宽松。虽然经营“月子中心”被视为法律的灰色地带，但这样的运营显然是违反美国现有的签证法，构成了签证欺诈。
在美国生存进而实现“美国梦”，除了实实在在的努力，还需动动头脑抓住真正的商机，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但要在合法的基础上赚钱，千万不能有侥幸心理。一些华人朋友在美国创业的实践证明，合理合法地开创新事业，在美国并不难。像几年前从大陆引进的“泡脚”按摩也就是足疗，几乎是和“月子中心”同时起步，但几年来，经过华人社区的努力，足疗在加州占据了一席合法之地；只要获得加州政府核准的执照和证书，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开业和工作。反观“月子中心”始终在灰色经营，其实是一个风险很大的行业，稍一贪心就会踏上红线。“月子中心”兴衰的教训，是值得有志在美国开创己事业的华人朋友牢牢记取的，这就是莫涉足灰色地带。
华人“月子中心”的问题，在华裔社区也有反弹，一些华裔社区组织不仅反对非法的“月子中心”，认为这会对社区造成负面影响，还进一步指出，钻“在美国出生即为美国公民”这个法律漏洞，是不道德的行为。
其实，在美国生孩子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好，首先是产检和生产都在私人医院，医院规模和设备都不如国内大医院；另外，顺产的产妇在生产24小时后就被要求离开医院，剖腹产的产妇在72小时后就要离开医院，产妇在生孩子后这么短时间内离开医院，很多华人孕妇的体质和习惯是难以适应的。还有一个极大的潜在问题，是未来小孩对自己身份的认同。在美国出生后的孩子马上被送回中国，什么时间再来美国不知道；即便是回到美国，应该与小留学生或是留学生无异，但与留学生相比，会产生身份认同及文化认同的困惑，因为虽然“贵”为美国公民，但却是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社会环境、一个文化全然不同的社会。
我们应该认识到，经过数代华裔移民先贤的努力、奋斗和奉献，华裔在美国才有今天的地位和发展，能够有力量促使美国国会为《排华法案》道歉，我们不能自毁华人形象。扰民、违法这样的“美国梦”，不要也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