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裔美国人和AA的未来

Alia Wong, 大西洋月刊 6月28,2016

在他的新书,《赢得录取:进入名校的真策略》中,策略师Greg Kaplan提到亚裔在申请材料中不要把自己定位成亚裔。他建议家长们,“你的孩子应该拒绝表明她的背景,即使她的名字表明她和校园里过度代表的学生群体有关联,”他用犹太人作例子。这样的诀窍在大学申请辅导世界里越来越普遍;根据波士顿邮报,升学指导呼吁学生们 “弱化亚洲性”也屡见不鲜,避免在简历和自述中写他们的移民父母“如何带着2块钱乘坐颠簸的小船从越南来,游离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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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悲伤的是这就是名校录取的境地:一个没灭灵魂的过程,鼓励学生仅仅为了录取的目的而扭曲自己的身份。更悲伤的是这些建议所指向的泛滥的种族歧视。根据一些活动人士,聪明,有成就和全面发展的亚裔学生不是被迫来游戏一个受操纵来反对他们的体系,就是他们必须证明自己超级聪明,超级有成就,和超级全面发展才能保障他们和非亚裔申请人一样的地位。根据就是AA使得大学可以歧视亚裔申请人,只是因为学校里已经有太多的亚裔了。

一些亚裔美国人对有种族意识(race-conscious)的录取有意见已经几十年了。就传统而言,亚裔是AA的最大受益人之一,以至于其“模范少数民族”的声誉也归结于AA实行的结果。一旦不再被认为属于少数之后,亚裔就开始反对AA。关于亚裔神童被顶级名校拒绝的故事开始传播,今天在很多方面,亚裔成了反对AA运动的脸面。

上周四,最高法院维持了德州大学奥斯汀分校有种族意识的录取政策,一个被很多观察家描述为“AA的胜利”的判决。对很多希望录取程序变得更无色化的亚裔美国人来说,战斗远没有结束。他们认为费谢对德州大学奥斯汀分校一案只触及了一个更深层,更危险的问题的表面:这就是把合格的亚裔从高等教育中排除出去。

但是所谓的“模范少数民族”被有种族意识的录取政策置于不利地位的说法实际上并不是很清楚。 同样不清楚的还有头条消息,官司和请愿中把亚裔和AA为敌的说法。

加州在公立机构中禁止AA已经有20年之久了,这个禁令显然没有伤害到亚裔,今天在加州大学校区中亚裔占三分之一的多数,尽管他们人口只占全州的百分之十五。但当州议会引入了一个民主党支持的提案,问选民是否要解除禁令,亚裔上演了游行示威,写了措辞强硬的社论;他们举办了共和党登记活动(“吓唬民主党”),还聚集在电视谈话节目上警告观众这个提案的后果。“这是有史以来最种族主义的法案,”一位节目参与者说。“我们从很远的地方,中国,来到这里为的是追求公平,平等的教育机会。教育是我们文化的核心价值,我们把这个价值一代传给一代。。。在将来,我们的孩子长大之后,无论我们多么投入在他们的教育中,无论他们自己多么努力,多年的功夫都白费了,只是因为他们皮肤的颜色。”

大部分这样的愤怒都是针对藤校,他们在录取过程中考量一系列学术和非学术的因素。学生支持公平录取(SFFA,一个主要代表亚洲学生和家长的组织,控告哈佛大学暗中使用种族指标,尽管这是非法的。(它在另一桩案子里也以类似的指控告北卡大学教堂山分校)。尽管是国内增长最快的少数族裔,尽管越来越多的学生申请大学,根据SFFA,在顶尖大学的亚洲学生比例在过去20多年来却基本上持平。“这说明哈佛和其他的藤校有一个硬性的,不变的指标限制他们预期的亚裔人数,” Edward Blum,一位在美国企业研究所的学者和SFFA主席说。在加州理工大学,一所严格按学术录取的学校,亚裔从1992年的百分之二十五增长到2013年的百分之四十三,而哈佛则是从百分之十九到百分之十八。SFFA也指出在一个广为引用的普林斯顿研究中发现亚裔申请人必须比白人申请人在1600分的SAT考试中多140分。

亚裔教育联盟(AACE)在另一个单独的人权抗议中也用了类似的逻辑,它请求教育部和司法部调查耶鲁,布朗,达特茅斯大学的录取流程。AACE代表130多个组织,指控这些学校使用事实上的种族指标和成见,在录取非亚裔的同等能力的申请人的同时拒绝录取同样高水准的亚裔申请人。

亚裔在美国历史上,从1882年的驱华法案到二战时的日裔集中营和其他的不公正待遇中一直是种族政策的受害者。,批评者认为,亚裔包括了无数在高等教育中完全缺席代表的民族:比如柬埔寨人,老挝人,苗族,他们在申请表上被堆在一个单一的分类下面。根据AACE,这个抗议是亚裔针对藤校的最大的联合行动。

对亚裔学生的歧视甚至在费谢一案也被提及。在他的不同意见中, Samuel Alito法官强调德州大学,在一个非常隔离的州中从每个公立学校自动录取前百分之十的学生,录取的亚裔也少于西裔。除非是学校非法调整学生的种族构成以便反映本州的人口构成,其中西裔大大超出亚裔,他论证说,“它似乎认为西裔学生在课堂上的贡献比亚裔学生更有价值。”

这些案子中最关键的是大学的“全面”录取方式,他们在录取学生时不完全根据学术杠杆,而是考虑更多主观的指标比如多元化的经历,非学术成就和兴趣。尽管这个方式很流行,听起来也不错,一些民意调查显示美国人对全面录取并不感冒。在2013年,盖勒普让受访人做出以下选择:“应该只根据申请人的条件来录取,即使这样导致少数族裔学生录取减少。”或是“应该考虑一个申请人的种族背景来帮助提升校园的多元化,即使这样导致一些原来不会被录取的少数族裔学生被录取。”结果三分之二的成人选择了前者。

“录取应该是主要根据成绩,因为大学是一个教育机构,”AACE主席YuKong Zhao说。“我们认为提升处于劣势的学生的教育条件的根本办法,提倡多元化的根本办法,是改善这些处于劣势的社区的中小学教育。”

使用全面录取,大学试图建立一个多种兴趣和背景的学生群,这也意味着对录取学生中想要学工程的学生有指标,或是对从加州来的学生有指标。这种做法,Zhao认为,造成了一种危险而狡猾的“社会工程”。实际上,批评者说全面录取是从前的哈佛校长 A. Lawrence Lowell 在1900年代为了减少犹太人在校园的数目而想出的点子。在考试成绩和成绩单之上,学校开始要申请人提供个人自述,面试,甚至照片,似乎是为了确保“认真和有抱负的智力一般的学生们”的机会。

当我问SFFA主席Blum,是否全面录取政策有效地意味着校园里更少的亚裔,因为他们一般都比其他学生更多地选择工程,计算机科学和物理。他立即指出这是一个陈腐观念的假设,“我就不相信15000申请哈佛的亚裔全是些小电脑极客,我不相信,”他说。 为什么一个完美合格的亚裔学生仅因为她对某个热门的专业表示了兴趣就应该被一所顶尖学校拒绝?

但是有可能在抗议和行动呼吁中表达的这种情绪只反映了亚裔社区中少数人的声音。在2012年,全国亚裔美国人问卷发现在四个人中三个亚裔支持AA。2016年的亚裔美国选民问卷同样发现受访人对AA的大力支持,“你是否赞成或是反对AA项目旨在帮助黑人,妇女和其他少数民族更好地接受高等教育?”大部分受访者,百分之六十四,说他们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认为是坏事。 即使这个问题用了不太正面的词语来提问时,“你认为AA项目旨在增加黑人和少数族裔学生在大学校园的数量是好事还是坏事?”大多数受访人仍然说他们认为这是件好事。有趣的是,对这两个问题的族群意见大相径庭,多数受访华人反对AA,而绝大多数受访越南裔和菲律宾裔支持它。

正是这样的统计数字让亚裔司法促进会(AAJC)这样的组织,和加州大学河滨分校的政治学教授Karthick  Rmakrishnam这样的学者强调高调反对AA的亚裔美国人并不反映作为一个整体的亚裔美国人的意见。

超过160个亚裔团体发布了声明支持德州大学的AA项目,代表组织包括了AAJC和亚裔法律辩护和教育基金。 “这样对有种族意识的录取政策的广泛支持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息,AAPI对这些政策的大力支持,反对种族对立和剥夺其他有色社区的权利。” 亚裔促进司法洛杉矶协会的诉讼董事Laboni  Hoq在声明中说。 支持者们认为,AA所推动的多元化的短期和长期益处让所有美国人都受益。

AAJC相信有种族意识的录取政策实际上造福了亚裔,特别是柬埔寨裔,老挝裔这些在教育中面临巨大障碍的族群。“很多我们为之奋斗的事就是继续保持AA这样的政策和原则,不光是旨在帮助大众,更是为了帮助我的社区这样特别的群体,”Mee  Moua, AAJC主席和执行董事,一位苗族美国人说。“亚裔反对AA的说法是基于模范少数民族这个迷思。。。其中的一个预设就是一定程度上这个高度成功的社区不关心AA政策的影响。”

根据Moua, “一部分亚裔公开反对AA是一种误导,他们反对的是‘负面行动’”,例如,指标和歧视,尽管这些做法是明显非法的。事实上,一些研究表明不是AA伤害了亚裔,而是负面行动,取消AA会伤害亚裔。Moua说 AAJC强烈反对负面行动,但是“我们在有一系列事实之前无能为力。”

如果说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表明名校实际上使用了种族指标,教育部去年九月说它没有足够的证据做出普林斯顿大学歧视亚裔学生的结论。尽管SFFA这样的团体引用了亚裔在加州的入学数据作为证据指控藤校主动限制亚裔数目,事实是在1992年AA禁令之前亚裔就一直以很大的数量进入加州的学校。那时亚裔新生占伯克利的百分之四十三,而在2012年则是百分之四十。也许这种相对的滞涨是因为伯克利和哈佛,耶鲁,布朗和达特茅斯一样,采用了全面录取。也许全面录取有效地导致了一定的种族平衡。

至于亚裔在公共意见方面明显的不一致,也许这会成为亚裔人口中的一个代际裂痕。有研究者指出,在诉讼和联邦抗议后面的团体多是由国外出生的移民组成的,他们很多来自中国。这些人深深地相信美国梦的根基,就是美国是一个精英制度。支持AA的亚裔组织成员相对年长,大部分是美国出生,和其他的包括为黑人和西裔抗争的民权组织有稳固的联盟。

最终事实可能是结束这种分裂的关键,根据Moua,“孤立我们社区反对AA的成员并不能帮助我们的目标,”她说。“重要的是认识到。。。他们也许在反对有种族意识的录取中错标了他们的理由,但后面是他们对歧视性运作深深的,也是合理的忧虑。”  

原文链接:

http://www.theatlantic.com/education/archive/2016/06/asian-americans-and-the-future-of-affirmative-action/489023/